【布道兄弟】昔日
写点布道兄弟
那一天魔花在大地上绽放，时空都被扰乱了，身在远方的雷欧也受到不少影响。雷光闪动，爱丽丝延伸出去的触须比比皆是，它们像泥浆里的蛇一样纠缠，口中藏了积攒剧毒的牙齿。
负责封印魔花的是顶着牙狼名号的黄金骑士，雷欧对这一任付诸了和上一任等同的信任。他还没来得及赶过去，混淆时空的爱丽丝就把他带回了那个雷雨仓皇的夜晚。而早该死去的西格玛站在对面，两个人如同在照一面看不见的镜子。他们曾在这场大雨里决裂，如今只是过去的重复。
有几次雷欧瞥见镜中的自己，会想起那张一模一样的脸。
布道家的兄弟长得相同却不完全相近，如果是认识已久的老熟人，应当能看出西格玛的神情更为刚毅，而雷欧则在眉梢处柔和一些。在过去的日本，双生子的诞生常被视作不祥之兆，但他们的父母同时对两个孩子寄予厚望，今非昔比，那些早已湮灭于时间的传说不足为惧。
然而如今的遭遇证明了老一代的人不无道理。双生子的降生会带来厄运，他们彼此将持续在母胎中的争斗，直至分出胜负，只留下一个。
出于旧情，雷欧愿意让出父亲赠予的一切，但他的不争反倒激怒了西格玛。西格玛的自尊心因此破碎，再坚固的血脉牵系也会断裂，他们早就越行越远，已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。
为满足自身对力量的渴求，西格玛失踪了一段时间，再出现时他已变得疯狂。哪怕容貌一般无二，雷欧在兄弟重聚后也险些认不出他。此前他爱雷欧就好像爱着自己，到后来爱转化为了恨，就好像从未爱过这个孪生弟弟。
“双生子之间永恒的争斗，你猜这是巧合，还是天命。”西格玛说。
雷欧选择直视兄弟的眼睛，目光不偏不移。
“我真该在母亲腹中时就把你吞吃掉，我们合而为一，就不必再像今天这样分你的我的。但还不算迟，你死后，我会连同你的那份继续活着，像是以前一样。”西格玛的眼中好似燃烧着火焰，恨之火，爱之火，以及偏执之火。雷欧所熟知的布道西格玛如同湖上倒影，石子一扑就七零八落，从未存在过一般。
西格玛用他的魔爪举起剑，头顶上，雪白的雷光一闪而过，里头还混入了剑光。雷欧拔剑迎上去，坚定不移的身姿就和所有魔戒骑士一样，他的软弱尽数埋葬，在这里的西格玛只不过是个闭不上眼的孤魂罢了。
两柄剑击在一处，谁也不输给谁，雨水顺着剑刃淌下，像是眼泪，但是双方的眼角都是干的。
“我恨你！”西格玛高声叫道，嗓音仿佛被雷电劈开似的嘶哑。
“没关系，我还是爱你。”雷欧说。
被恨着被爱着被恨着被爱着被恨着被爱着被恨着被爱着被恨着……即便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，早在很久之前，便结局已定。
“再见了，哥哥。”雷欧挥出长剑。“希望这一次你能安息。”
一剑劈下，爱恨皆是烟消云散。
过了片刻，雷雨停歇，魔花也一同消失了。雷欧把剑夹在手肘内侧，用衣服擦去上面的水，做完这些，他回过头看西格玛短暂回来过的地方。
“以前的我或许会逃避，但现在的我不会。”他轻声说。
西格玛到底离开得太久，久到雷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成长，久到雷欧已然能够坦然面对他心中汹涌的嫉恨。不管是爱还是恨，雷欧都选择了接受。
之后，天空放晴，双生子中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垂着头，恍然想起在母亲的腹中他们背对背相贴的日子。那时候他们是两个完全相同的生命，没有独立的人格，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，他们离得很近，近得连心跳都是同步，几乎就是一体。那时候他们爱着彼此，就好像在爱着自己。